在菜市场买肉压力好大

昨晚依然是凌晨两点多才睡,并且竟然忘了自己做了什么熬到那么晚。

今天依然是睡到9点左右起床。早餐是芒果和剩下的几颗、放了很久的袋装五香花生混搭。为了不把渣掉在桌子和地板上,然后打扫,现在早饭和水果都站在水槽边吃了。摆盘拍照什么的仪式太花精力了,劳动人民当久了,就会慢慢变成实用主义者。

吃了早饭去逛菜市场。买了排骨、肉丝、肉片、肉末、牛腱子、土豆、红苕、茄子、番茄、樱桃(我以一己之力抵制“车厘子”这个毫无美感的译名,车、厘,这么坚硬和没意义的字是谁选的?)、大葱、大蒜、玉米、卤料包。心满意足。

在去菜市场之前,先逛了楼下的蔬果超市,如果这里有牛腱子我可能就不去菜市场了。去了菜市场,发现超市的精排竟然比菜市场每斤贵了7块钱(超市36,菜市29)!

然而在菜市场买肉的压力真的很大。

卖肉的区域大概7、8个摊位排成一排,我一走过去就响起一片“幺妹儿吃点啥子……”这些肉摊最大的问题是,很难有一家能满足我所有的需求,比方说,有的排骨好,五花肉不行,有的肉末看着安逸,又没有好排骨。我这种一次采购多个种类的人,常常需要在不同的摊位买。麻烦就在于,我实在不好意思在A家买了排骨,马上到旁边B家买肘子,因为明明A家也有,只是我自己看不上啊!所以有时候只好跑到比较远的Z家买,或者干脆不买了,或者就不太满意地将就在A家买了。有时候哪家的都没看上,走了一圈看了一遍,离开卖肉区就感觉7、8双白眼在背后翻我。所以说,在菜市场买肉压力真的好大。

今天也体验了以上的压力,然后稍微发散想了想这背后的有意思之处。

最主要的结论是,实践中没有什么纯粹的商业逻辑,商业逻辑其实是嵌套在文化逻辑中的。比如我不敢在A的旁边B家买A家也有卖的肘子,是我所处的文化所“要求”的“不要当面打人脸”的道德规范在发挥作用。而我逛了一圈什么也不买感到大家在背后戳我脊梁骨,则是文化中对挑剔矫情、只看不买的人,或者穷人、抠门的人(有些商家也可能会认为我嫌贵不买)的鄙视(不是说商家真的会鄙视我,而是我身处这样的文化中会感受或自然而然想象出这种被鄙视)。

类似的现象还有很多。我家楼下有两个菜店,一个蔬果超市。我平时常买菜的是其中一家菜店,因为就在小区大门口,渐渐变得比较熟了。有时也去一、两百米外的蔬果超市或菜市场。如果哪一天我在超市或菜市场买了蔬果,要么会放在背包里,要么就绕一大圈绕过菜店回家,以不被菜店老板发现。假如我没有背包,蔬果就提在手上,且还想在这个菜店买些其他东西,我会感到老板正盯着它们看,这时我甚至会谎称手上的蔬果是从单位拿回来或别人给的,尽管对方都没问起。其实这也是文化对我的“要求”,从商业逻辑来看,你情我愿、等价交换是完全没问题的,而从文化上来说,这些行为则关乎忠诚和背叛。

文化的压力会让纯商业逻辑无法发挥作用,比如我会做将就买看不上的肉,或者即便需要也干脆不买了,或者走很远买另一家的,以及多走一段路绕过菜店门口回家等等这些非常不经济、不理性的行为。

经过两天断断续续地劳动,终于让家里再次恢复了洁净和秩序。在昨天的基础上,今天又擦了一遍地板。现在感到窗外吹进来的风都更清凉干净了。

这两天一位叫仝卓的艺人上了热搜,起因是他在直播中自曝高考时将往届生改成了应届生。在被网友批评之后,在另一次直播中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错误。这个事情持续发酵后,今天最新的消息是,记者挖到他的父亲是临汾市的人大代表,这更引发了民愤。这些年因为社交网络,很多滥用特权的人、事被广泛曝光。互联网几乎成了舆论监督最有效的途径。一个人——尤其是公众人物——做错事一旦被曝光,很有可能会堕入千夫所指,乃至消失在网络世界的境地,可以说被宣布了社会性死亡,用网友的话,则叫做“彻底凉凉了”。我当然承认这种舆论监督对社会公平正义的促进作用(或许也会让恶劣的事情更加隐蔽,做坏事的人更谨慎),但每一次我都会很快想到当事人的处境。他们会不会在午夜突然被噩梦惊醒?也许根本无法入睡?也许不敢打开社交网络?不敢联系曾经认识的人?常常感到后悔,想回到问知网是什么,或者说出高考修改学籍之前的日子,或者回到当艺人之前的日子?当他们交了男/女朋友,他们如何谈起那些事?还有他们的家人,如何与他们相处?一定会特别小心翼翼地谈话,会不会不敢提及网络上类似的新闻?甚至不敢上网?

写不下去了,楼下的小喇叭一直在循环播放“回收旧手机,回收烂手机,回收报废手机,回收旧电脑”。我感到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,被完全洗干净后填满了这几句话。日常楼下洗脑的还有“馒头,老面馒头;馒头,老面馒头;馒头,老面馒头”。

该做晚饭了。

你就当跟霸道总裁谈恋爱吧

我如脆骨一般的意志力,昨晚全碎了。计划做完家务就洗澡睡觉,吸完尘后作为奖励,准备再看一集,就一集,Normal People,结果就一直看到了凌晨1点多,洗了澡想再看一集助眠,结果就看到了快凌晨3点……

于是周六一天几乎都废了。早上8点多就被楼下的小号声吵醒。本想看完最后两集,但实在不想睁眼睛,手机放旁边躺着听声儿,渐渐睡着了。万万没想到的是,再次把我吵醒的竟然是男女主在床上的喘息声……醒来感觉比他们还累,自己把自己压了一身褶儿,根本没休息好。

10点钟起床吃了早饭,看完了全剧,就又困了,一直睡到中午12点多。醒来仰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《地下室手记》(陀思妥耶夫斯基再次让我睡着了),耗到两点多才开始做午饭。现在做饭完全没有了冬天时的热情劲儿,能吃饱就行了。

总算把这个剧看完了。过程中确实跟着甜蜜跟着苦涩笑笑哭哭的,但看完了也就没啥可多想的。拍的很棒,演的很棒(镜头一直追着人脸拍,几乎每帧表情都是对的),音乐也很棒(总是恰到好处)。当然6月份书出版了还是会买来看,剧作尚且如此,感觉文字会更细腻。

看的过程中跟DW说:我也想谈恋爱了。

他说:跟我谈吧。

“不行,跟你只会谈工作,谈恋爱就是要没事找事作妖,但是甜苦都深刻。”

“那你就当跟霸道总裁谈恋爱,霸道总裁工作太忙了,只能谈工作。”

……

在他转换工作的两个月后,我终于渐渐找到了将工作与生活分开的法门,那就是每当将要开启一次关于工作(大多数时候是与工作相关的某些议题)的讨论,就立刻喊停。无法接受被工作全盘控制。大卫·格雷伯在《无政府主义人类学碎片》里讲到,马克思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最大的区别就是,前者诉求增加工资,后者希望减少劳动时间。无政府主义的立场真的能够帮助我们做个人!不能谈恋爱至少也不能老谈工作呀!

上一次真正打动我的纯爱片是2018年的日剧《大恋爱:与将我忘记的你》。其实这两个剧还挺类似的,故事原型都是公主与灰小子。女主聪明美貌勇敢富有,男主自卑敏感温柔贫穷。为了让他们成立,需要给女主一些“缺陷”。在《大恋爱》里,是得了阿兹海默;在《普通人》里,是冷酷的原生家庭。男主的敏感温柔本身已经很有魅力了(服膺于慕强价值观的成功或正在追逐成功的男性大概对此十分费解),何况他们还有才华(巧合的是两个剧中,男主都是作家或准作家)。

豆瓣里有人说男主的妈妈选角过于年轻。有网友提醒,男主妈妈17岁生下他, 剧情开始时,男女主读高中,因此他妈妈只有35岁。看到这里悲从中来,本来一直带入主角视角,然而实际上跟他妈的年纪差不多大(对不起我不是在骂脏话)。

讲点其他的吧。

资讯发达,信息爆炸真的会让人很分裂。前一刻还沉浸在恋爱氛围中,后一秒就刷到了美国警察膝盖抵住黑人脖子使其窒息死亡的视频。那个视频有好几分钟,几乎是哭着看完的。然后看崔娃的视频,又再次落泪。自从1月新冠病毒扩散以来,眼泪总是不由自主流出来。第一次是大年三十晚上,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刷着手机,死亡和庆祝的信息交替扑来。直到几位主持人出来念诗那一刻,实在抑制不住,借口洗澡蹲在洗手间的地上痛哭不止;接着是李文亮医生去世,那一夜不知哭了多少回;然后是师姐离去,边哭边写纪念她的文字。哭泣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反应,有时自己尚未感知到强烈的情绪,眼泪却已经在脸上奔涌了。

要说促消化,还得靠速溶咖啡

连续8天的出差,每日高强度的工作,着实把我打蒙了。表现就是疲惫,什么都不想做,随时都很困,消化不良。回到家的第4天才稍稍缓过神来。今早起床后吃了煮玉米,为了打起精神坐在电脑前喝了一杯速溶咖啡,这几天喝法压壶泡的咖啡一点作用都没有。速溶咖啡真是促消化的良方,才吃了玉米两小时就已经饿了。很尴尬,现在吃午饭太早,而且吃了午饭脑袋瓜又会糊成一锅粥,又要重新醒脑进入工作状态。太难了!我还是做饭去吧!

下午了,脑袋没有糊,为了提高生产力,又喝了一杯速溶咖啡。

刚刚忽然想到,前两天景军老师在“瘟疫人类学” 的线上讲座中谈到,他近几年观察非洲人类学,发现非洲学者在研究当前社会问题方面做的特别好,人类学更社会学化。相比起来,中国人类学者喜欢做理论讨论。我觉得根本不需要看遥远的非洲,观察同为华人社会的台湾人类学界就可以发现,我们的人类学家对当前社会问题的回应太少了,他们真是一个非常高冷的圈子。不过转念又一想,在当下这样的环境中,你让特别具有批评精神的人类学者,在体制内表达什么呢?民族问题、城市化问题、公共管理、乡村振兴……几乎每一个议题都很难开口,或者,得用多曲的笔才能写啊!

下午看书做笔记,休息的时候就做点家务。本来感到充实又舒服的,结果在一个休息的间隙打开了Normal People,就连续看了3集。现在倒好,眼睛很干,快到9点了还没吃饭,擦灰吸地擦地啥也没干成,快递也没取,菜也没买。这么没有自制力真是要不得。下楼吧,动起来吧。

听播客瞎想

跳岛FM《小镇青年文学:穷、丧、性苦闷?》这期很好听。我之前没有听说过魏思孝,更没有读过他的作品,不过这期他聊的东西引起一些我的共鸣。

他说很认同丹尼斯·约翰逊的话:“在文学上我一无所蔽”,认为写作要非常诚实,不需要美化自己的想法,怎么想的就怎么写。这跟我之前引用过的日剧《重版出来》中的台词意思一致:“制作作品,就是不断窥视自己的内心,无论多么丑陋可耻,都必须面对它”。我当初意识到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写作者,恰恰是因为对这一点没有信心,而不仅仅是因为读的少,以及懒惰。这期对话里也谈到,将身边的人写进作品给日常社会生活带来的麻烦。这只是其一。就我个人而言,更困难的是缺乏凝视自己内心深处的能量。对的,不断咀嚼、反刍那些苦闷、愤怒、尴尬、空虚、无奈、寂寥、厌恶和自我厌恶……的情绪,是非常艰苦和危险的,因此需要极大的能量。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,或者害怕在燃烧能量的过程中变得疯狂,所以常常选择逃避,用更为便宜的方式压抑而非体验和表达它们。

另一处同样有共鸣的地方是他谈到对人性和生活的看法:“人性只有在不如意和失败的时候才是特别迷人的,成功就代表着趾高气扬,好像是你战胜了生活一样,我觉得生活是难以战胜的,在生活面前总是有一种失败和挫折感”。我自己也常常体认到这种失败和挫折感,同时对活得理直气壮、振振有词的人难有亲近感。对了,那种人大多分布在精气神顺畅的大城市。与魏思孝一样,我也是“小镇畸人”。

大概正是基于这样的世界观,魏思孝的表达听上去非常诚恳。说在朋友圈晒干农活是为了满足虚荣心的刻意炫耀;说第一次到城里蹲在马桶沿上上厕所……他认为“对崇高的消解本身也是对真实生活的一种尊重,真实生活没有那么多崇高的东西,都是些粗鄙的”。有趣的是,有位听友做了如下评论:“不知怎么,觉得魏老师的聊天是陀氏式的,‘首先要诚实’,一路诘问到深处的最深处: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里有女信众问佐西马长老,自己有时候甚至怀疑主的存在,佐西马长老说,这样诚实很好,可要小心你的诚实只是为了表现诚实”。看到这段我不禁会心一笑:竟然有人跟我想到了一处!诚实并表现诚实依然不是终点,还有诸多问题需要检视和追问:诚实是为谁表现的?自己还是世界?表现了诚实之后建立的是连接感还是距离感?所谓诚实背后仍有需要进一步诚实的,又将如何处理?而我如此诚实地反思和解剖诚实,目的和意义又何在?看吧,不断消耗能量来思虑这些,就会陷入非常无聊的泥沼。这时候,就该喝杯酸奶别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