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期间的荒诞笑话

现在就是,草木皆兵的。

本小区业主群有一位大大,消息总比别人灵通点,几次提前预告,第二天官宣,消息都是真的。

业主们现在封他为宝藏男孩。

昨天宝藏男孩在群里发了句:你们开始吃小龙虾没有

于是都在问:小龙虾又咋了?

结果宝藏哥只是单纯地想吃小龙虾了……

现在大家都叫他谨慎发言了,哈哈哈哈

没有结论,去睡觉吧。

趁着成都病例没怎么增长,但又不能出差的空当,去医院把之前长的点点和角质用激光打掉。

按个算钱,划价医生给开了100个(他说实际不止!)!!!

什么概念呢,我前面那个打了6颗……

进到激光室,手术医生也震撼了(是的,大小也算个手术)。

哀其不幸怒其不争:你做什么的?平时不防晒吧?要注意防晒啊!

我:是晒挺多的,不过我同事也不防晒呀,好像他们都没有(此处联想到白嫩白嫩的男同事,每次最多被晒红,几天就又白嫩白嫩了)。

医生:你只看到人家表面光鲜,却不知道他背后付出了什么。

内心OS:医生你认真不是网络鸡汤看太多?

不知哪里来的莫名其妙且毫无必要的争强好胜:会不会跟基因也有关系?

医生无奈:也有关系。

内心OS:赢了又如何,是有啥好处?证明自己基因不行?!

总之就是现在满脸满颈项都是麻子点,7天不能沾水,会蓬头垢面的。

打定主意:之后要做个随时打阳伞的都市丽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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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医院回来看到楼下来了救护车。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手持消杀工具从大门出来,旁边是推着行李箱的小区住户——看来是被拉去集中隔离了。

此情此景之下,赶快到旁边的菜店采购了蔬菜。绿叶类、根茎类都买了一些,各种搭配组合也能吃一周左右了。如果再算上干香菇木耳什么的,估计菜可以坚持10天左右。水果和谷物也够。新鲜牛奶喝完了大不了改喝奶粉。这么一通盘算,心里有底了。

这几天一直难以理解的是,上海竟然发生着基本生活物资短缺、慢性病难以就医、阳性儿童被迫与母亲分离的人间惨剧。竟然是上海?如果不是互联网上每天转发的求助和呼喊,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。

最近看微博,看着看着就落泪。疫情已经到第三年了,还在一面为自己衣食无虞而庆幸,一面频频与幸存者内疚缠斗——和两年前的武汉疫情爆发一模一样;一面在微信里热络地社交,一面独自对着电脑咬唇发呆;一面试图捕获生活中的幽默奇妙小确幸,一面深深知道网眼很大它们都会漏掉,兜住的都是大块的无望。这种拉锯几乎让人格产生分裂,难以理解。

没有结论,去睡觉吧。

速冻春天

跪下
剃头
你非得出去

隔离
管控
已无害化处理

接龙
抢菜
把春天速冻

孩子
阳性
怎样感染病毒

尊严
挺住
以大局为重

足球现在终于也是女人的,但它曾经不是我的

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跑动,尤其喜欢球类,乒乓球、足球,甚至弹玻璃球。很遗憾的,在90年代中后期,这些几乎都是男生的“专属”游戏。所以喜欢这些游戏,常常需要面对很多大人的不解和没有恶意但令人尴尬的玩笑——“像个男孩”。更糟糕的是同龄人的嘲讽,甚至霸凌。所以听到《随机波动》里面大家说,女生玩这些运动“很酷”时,我真的觉得时代大不同了。

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很喜欢踢足球,喜欢到每天都在踢,放学后在家属院楼下踢,在学校课间也会跑去操场踢,会一个人练习颠球和射门,会攒钱买球衣、球袜和护腿板。我的第一件球衣是白底上面有红色方块的克罗地亚队球服。1998年世界杯克罗地亚队惊艳了很多人,那年我13岁。不过足球是团体的活动,周围鲜少有女生玩,所以我不得不跟邻居和同学中的男生一起踢球。邻居们还好,可是初中班里的男同学大概到了初二初三,便开始有了强烈的性别角色意识,当然是很坏的性别意识。那时候女生们纷纷开始发育了,胸部挺拔的会受到言语骚扰,而我呢,发育很晚,大概初三才月经初潮,胸也一直是平平的。所以每次和男生一起踢球,我还是会用胸挺,常常会有男生发出怪声音,或者嘲笑。因为喜欢踢球,又留短发,便被叫“二尾子”。那是本地骂人话中最难听的一句,意思是“不男不女”。带头的也是我学习上的竞争对手,我们总是在班里轮流考第一第二名。我一直不理解男生们恶意的来源,更多的时候会自我怀疑和猜测,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?为什么我不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?为什么我会喜欢踢足球?会不会我成绩很差或者长得很漂亮就不会被说?

读高中之后,就很少踢足球了,不知道是因为课业压力增大,还是因为什么,就是突然不会玩了,也开始留稍微长点的头发,从活泼好动变得喜欢独来独往,跟人疏离。

初中班上还有另外一个和我一样被叫做“二尾子”的人,是一位男生。他身体瘦弱,很少像其他男生一样每天都成群结队的。他也被叫做“二尾子”。而霸凌他的却是一位女生。那位女同学当时已经在“社会”上混了,抽烟纹身打群架样样都做。在学校几乎不学习,总是在课上课下化妆打扮,或者无缘无故地欺负人。那位男生很不幸地正好与女混混坐一桌。他们坐在我的前面。有一天下午,那个女混混又叫男生“二尾子”,男生微弱地反驳“你才是二尾子呢”。后来他们你来我往几句,女生便拿起指甲油,扒开男生的眼睛狠狠往里面涂抹。男生痛的大叫。第二天那位男生没来上课,据说发烧了。老师问起来,没有人敢答。那天傍晚,我和同桌商量,要去老师家把我们所看到的说出来。我记得从班主任家出来的时候,我感到冷的发抖。一方面当然觉得松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还不算是个“坏人”,另一方面,又为自己不敢当面说出来而感到羞耻。大概还有因为逃避而自我厌弃:我从来不把自己被叫“二尾子”的事告诉父母和老师,觉得丢脸,难以启齿。

其实,受到男生的排挤,大概是从小学就发生的事情。因为父母工作调动,我从乡下转到县城的小学。我爸带着我出现在四年级班主任的面前,请老师收下我。而班主任毫不避讳地在我们面前说:乡下转来的一般要留一级。她叫我重读一遍三年级。我爸坚持说我成绩不错,能跟的上,那位本地有名的宋老师才勉强收下我。于是我便努力学习,第一学期就考了班上的第一名。从乡下来的转学生,却偏偏没有转学生该有的沉默老实、本分和平庸,反而在第一学期就考了第一名,原来总考第一名的男生便带着他的“兄弟们”对我酸言酸语。那些挑衅中,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:考第一名了不起啊?我只是觉得委屈,学习不好便是乡下来的,努力考了第一名,到底又错在哪呢?我只是没有表现的崇拜你、追随你而已。记得那年班上的元旦晚会,我表演的节目就叫做“宋老师,我想对您说”。演讲的大意是乡下的孩子也可以学习好,希望老师不要看不起。其实并不是为了报复,只是想说心里话,也不懂什么叫“不合时宜”罢了。然而自那之后,我便又得了一个“争强好斗”的标签。对了,这个标签给男生是一枚勇士徽章,而给女生,大概是一个瑕疵品的打折标识吧。

童年和青春期时因为爱好,或因为成绩好,或仅仅因为是个女生而遭受的嘲讽和霸凌,都让我困惑又无助。我并不想超过谁压倒谁,我只是不想被看不起,不想让父母在老师面前丢脸。我也不想表现什么抢夺什么,我只是真的很喜欢,喜欢跑起来的开心,喜欢狠狠踢个大脚的爽快,喜欢球在脚下灵活晃动的乐趣。长大后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回忆,也几乎没跟任何后来的朋友们提起,这样我就是一个心灵无虞幸福的人了。逃避面对伤口但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。写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在哭,似乎是一种刮骨疗毒。只是我现在明白这些毒不是我自己长出来的,不是我的错。

小学那位男生,我大学的暑假在老家曾偶遇过,他读初中后便因为沉迷游戏渐渐成绩很差,后来在小镇开了一家服装店,他完全没有了锐气和强势,变得很温和。我们东拉西扯地聊天,他说羡慕我可以出去读大学。我确信他早已不记得他曾经对我考第一名的冷嘲热讽。初中那位带头叫我“二尾子”的男同学,几年前,我就得知他有了一个女儿。我不知道作为球迷,他会带他的女儿看球、踢球吗?年近四十岁的他,还会记得自己少年时曾经做过的事吗?如果记得,他会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有同样的遭遇吗?

玻璃鱼缸破碎时,金鱼撒了一地

一位三、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位卖卤菜的妇女在路灯下争吵。

争论的焦点大概是,男人买了卤菜问多少钱,结果听者和说者产生了信息偏差。

妇女认为买家少给了一块钱,而男人坚称没有。

交易已经取消了,但二人要理论出个是非对错。

两人各自梳理事情的始末,给对方听也给围观的人听。

结果是非对错当然理不清,愤怒的情绪却持续升腾起来。

妇女的一句话激怒了男人。

她说:“小伙子,你一个几十岁的人了,不就是一块钱吗?”

这位男士将破旧的自行车立在路边,指着妇女大声说:“你给我道歉,我没有少给你钱。我不差一块钱。你也几十岁的人了,你这属于欺诈!你快点给我道歉,说不好意思,说对不起!”

妇女说:“我又没收你的钱,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。”

“你伤害了我的自尊!我可不可能差你一块钱吗?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,说对不起。”

又互相吵了几句,妇女大概不想再纠缠,开始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嘟囔着:“好好好,我不对我不对,你快点走!”

男人似乎听出了“我不对”中不但没有道歉的意味,甚至有些轻蔑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,扔在卤菜摊子上。“今天我给你一块钱。你今天必须跟我道歉!”

轻蔑反弹!

妇女收拾东西的手很快,顺便就把一块钱揣在了围裙口袋里。

男人向着周围叫喊:“大家都看到了,还要不要脸嘛,几十岁的人了,一块钱都捡。”

“谁捡了,你也几十岁的人了。”

“我刚扔的你就捡。”

女人有些不好意思,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块钱,又扔了出去。“我还以为是我没收的钱,给你拿回去。”

女人一直重复,好好好,你快点走嘛,几十岁的人了,不就一块钱嘛!

“一块钱”的说法再一次刺痛男人。“你今天必须跟我道歉,说对不起。要不我找城管来,你别想在这做生意。”

这样几个回合下来。周围几位看热闹的人都保持着沉默,大概都不知从何入手劝架。我感到自己相当无能。

终于一位50多岁的男人出现了,行动起来。

他先是搂住了男人的肩膀,然后递给他一根烟,点燃。男人抽起烟便有了一些闭嘴时刻。协调人说:“莫跟她计较,都不容易,她也是给他们老板干活的。”

男人总算软下来,“她真的要不得,我可不可能少给她一块钱嘛?”

“是是是。莫跟她一般见识。给我个面子。”

“今天我是给你面子,不然她必须给我道歉。”男人骑上自行车走了。

女人还在说着她对事情起因的理解。这时只剩我和协调人。协调人把烟丢在地上,踩灭。恨铁不成钢:“哎呦你还在说,出来做生意说句不好意思有啥子嘛,不丢脸的嘛。你该赚钱还是赚你的钱。”

妇女自始至终没有停止她的叙述。协调人于是转向我,似乎为了得到支持,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。

这场争吵终于烟消云散。

我在散步的路上,想象着男人骑车回家后可能面对的三种选择。一是完全地逃避,让短视频和信息流不断滑过身体,然而刚刚的事情依然试图冲破阻碍浮现在眼前,让他短暂地烦躁几秒。第二种是向家人叙述刚刚的经过,获得支持,以强化自己没有错,是对方伤害了自己这个事实。第三种会不会是,他开始思考为什么“不就是一块钱吗”会激怒他?为什么他不认可妇女说的“我不对”算是道歉?为什么他买卤菜的时候不会希望城管把她赶走,而被激怒了却希望强力来“处理掉”她?第三种当然是艰难的选择。实际上,每种选择都不容易。这平凡一日的核爆时刻,碰触了他内心幽微之处的伤口。今天,也许伤口又发了一些炎症。

卖卤菜的妇女呢?她会不会意识到是什么刺激了男人?她会不会想为什么她会说“不就是一块钱吗”?她会后悔吗?她被要求了很多次说“不好意思”或“对不起”,但她只是说“好好好,我不对我不对。”她迈不过一道坎,那是协调人口中轻飘飘的“不丢脸”。

如果当初不用现金,而是支付宝或微信支付?这场争端会不会就此避免了?也许可以。然而挣扎着生活,确认自己的位置,并试图理解和寻找尊严的我们,却总难逃开这样的生存命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