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陌生人围观的生活

今天早上散步,在河边的菜市碰到了老房子的对门邻居陆阿姨。那边的房子买了就租出去了,也不认识邻居们,去年因为楼栋要加装电梯,所以她加了我的微信。

跟她打了招呼,聊了一下装电梯的进展。然后她就说我瘦了好多,说看到我晚上就吃一点点,要继续努力,保住胜利的果实,还说我脖子上激光打的点点效果很好,都看不出来痕迹了,她两年前也做过,花了1000多。

我忽然心里一惊。天呢!她在看我的朋友圈哎!我最近的生活完全给她表演了一遍!不过好消息是,他们只有两位老人生活在一起(不晓得是无子女还是孩子不在身边?),至少遇到封控应该可以线上抢菜和参加团购吧!

疫情期间的荒诞笑话

现在就是,草木皆兵的。

本小区业主群有一位大大,消息总比别人灵通点,几次提前预告,第二天官宣,消息都是真的。

业主们现在封他为宝藏男孩。

昨天宝藏男孩在群里发了句:你们开始吃小龙虾没有

于是都在问:小龙虾又咋了?

结果宝藏哥只是单纯地想吃小龙虾了……

现在大家都叫他谨慎发言了,哈哈哈哈

没有结论,去睡觉吧。

趁着成都病例没怎么增长,但又不能出差的空当,去医院把之前长的点点和角质用激光打掉。

按个算钱,划价医生给开了100个(他说实际不止!)!!!

什么概念呢,我前面那个打了6颗……

进到激光室,手术医生也震撼了(是的,大小也算个手术)。

哀其不幸怒其不争:你做什么的?平时不防晒吧?要注意防晒啊!

我:是晒挺多的,不过我同事也不防晒呀,好像他们都没有(此处联想到白嫩白嫩的男同事,每次最多被晒红,几天就又白嫩白嫩了)。

医生:你只看到人家表面光鲜,却不知道他背后付出了什么。

内心OS:医生你认真不是网络鸡汤看太多?

不知哪里来的莫名其妙且毫无必要的争强好胜:会不会跟基因也有关系?

医生无奈:也有关系。

内心OS:赢了又如何,是有啥好处?证明自己基因不行?!

总之就是现在满脸满颈项都是麻子点,7天不能沾水,会蓬头垢面的。

打定主意:之后要做个随时打阳伞的都市丽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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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医院回来看到楼下来了救护车。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手持消杀工具从大门出来,旁边是推着行李箱的小区住户——看来是被拉去集中隔离了。

此情此景之下,赶快到旁边的菜店采购了蔬菜。绿叶类、根茎类都买了一些,各种搭配组合也能吃一周左右了。如果再算上干香菇木耳什么的,估计菜可以坚持10天左右。水果和谷物也够。新鲜牛奶喝完了大不了改喝奶粉。这么一通盘算,心里有底了。

这几天一直难以理解的是,上海竟然发生着基本生活物资短缺、慢性病难以就医、阳性儿童被迫与母亲分离的人间惨剧。竟然是上海?如果不是互联网上每天转发的求助和呼喊,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。

最近看微博,看着看着就落泪。疫情已经到第三年了,还在一面为自己衣食无虞而庆幸,一面频频与幸存者内疚缠斗——和两年前的武汉疫情爆发一模一样;一面在微信里热络地社交,一面独自对着电脑咬唇发呆;一面试图捕获生活中的幽默奇妙小确幸,一面深深知道网眼很大它们都会漏掉,兜住的都是大块的无望。这种拉锯几乎让人格产生分裂,难以理解。

没有结论,去睡觉吧。

速冻春天

跪下
剃头
你非得出去

隔离
管控
已无害化处理

接龙
抢菜
把春天速冻

孩子
阳性
怎样感染病毒

尊严
挺住
以大局为重

足球现在终于也是女人的,但它曾经不是我的

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跑动,尤其喜欢球类,乒乓球、足球,甚至弹玻璃球。很遗憾的,在90年代中后期,这些几乎都是男生的“专属”游戏。所以喜欢这些游戏,常常需要面对很多大人的不解和没有恶意但令人尴尬的玩笑——“像个男孩”。更糟糕的是同龄人的嘲讽,甚至霸凌。所以听到《随机波动》里面大家说,女生玩这些运动“很酷”时,我真的觉得时代大不同了。

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很喜欢踢足球,喜欢到每天都在踢,放学后在家属院楼下踢,在学校课间也会跑去操场踢,会一个人练习颠球和射门,会攒钱买球衣、球袜和护腿板。我的第一件球衣是白底上面有红色方块的克罗地亚队球服。1998年世界杯克罗地亚队惊艳了很多人,那年我13岁。不过足球是团体的活动,周围鲜少有女生玩,所以我不得不跟邻居和同学中的男生一起踢球。邻居们还好,可是初中班里的男同学大概到了初二初三,便开始有了强烈的性别角色意识,当然是很坏的性别意识。那时候女生们纷纷开始发育了,胸部挺拔的会受到言语骚扰,而我呢,发育很晚,大概初三才月经初潮,胸也一直是平平的。所以每次和男生一起踢球,我还是会用胸挺,常常会有男生发出怪声音,或者嘲笑。因为喜欢踢球,又留短发,便被叫“二尾子”。那是本地骂人话中最难听的一句,意思是“不男不女”。带头的也是我学习上的竞争对手,我们总是在班里轮流考第一第二名。我一直不理解男生们恶意的来源,更多的时候会自我怀疑和猜测,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?为什么我不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?为什么我会喜欢踢足球?会不会我成绩很差或者长得很漂亮就不会被说?

读高中之后,就很少踢足球了,不知道是因为课业压力增大,还是因为什么,就是突然不会玩了,也开始留稍微长点的头发,从活泼好动变得喜欢独来独往,跟人疏离。

初中班上还有另外一个和我一样被叫做“二尾子”的人,是一位男生。他身体瘦弱,很少像其他男生一样每天都成群结队的。他也被叫做“二尾子”。而霸凌他的却是一位女生。那位女同学当时已经在“社会”上混了,抽烟纹身打群架样样都做。在学校几乎不学习,总是在课上课下化妆打扮,或者无缘无故地欺负人。那位男生很不幸地正好与女混混坐一桌。他们坐在我的前面。有一天下午,那个女混混又叫男生“二尾子”,男生微弱地反驳“你才是二尾子呢”。后来他们你来我往几句,女生便拿起指甲油,扒开男生的眼睛狠狠往里面涂抹。男生痛的大叫。第二天那位男生没来上课,据说发烧了。老师问起来,没有人敢答。那天傍晚,我和同桌商量,要去老师家把我们所看到的说出来。我记得从班主任家出来的时候,我感到冷的发抖。一方面当然觉得松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还不算是个“坏人”,另一方面,又为自己不敢当面说出来而感到羞耻。大概还有因为逃避而自我厌弃:我从来不把自己被叫“二尾子”的事告诉父母和老师,觉得丢脸,难以启齿。

其实,受到男生的排挤,大概是从小学就发生的事情。因为父母工作调动,我从乡下转到县城的小学。我爸带着我出现在四年级班主任的面前,请老师收下我。而班主任毫不避讳地在我们面前说:乡下转来的一般要留一级。她叫我重读一遍三年级。我爸坚持说我成绩不错,能跟的上,那位本地有名的宋老师才勉强收下我。于是我便努力学习,第一学期就考了班上的第一名。从乡下来的转学生,却偏偏没有转学生该有的沉默老实、本分和平庸,反而在第一学期就考了第一名,原来总考第一名的男生便带着他的“兄弟们”对我酸言酸语。那些挑衅中,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:考第一名了不起啊?我只是觉得委屈,学习不好便是乡下来的,努力考了第一名,到底又错在哪呢?我只是没有表现的崇拜你、追随你而已。记得那年班上的元旦晚会,我表演的节目就叫做“宋老师,我想对您说”。演讲的大意是乡下的孩子也可以学习好,希望老师不要看不起。其实并不是为了报复,只是想说心里话,也不懂什么叫“不合时宜”罢了。然而自那之后,我便又得了一个“争强好斗”的标签。对了,这个标签给男生是一枚勇士徽章,而给女生,大概是一个瑕疵品的打折标识吧。

童年和青春期时因为爱好,或因为成绩好,或仅仅因为是个女生而遭受的嘲讽和霸凌,都让我困惑又无助。我并不想超过谁压倒谁,我只是不想被看不起,不想让父母在老师面前丢脸。我也不想表现什么抢夺什么,我只是真的很喜欢,喜欢跑起来的开心,喜欢狠狠踢个大脚的爽快,喜欢球在脚下灵活晃动的乐趣。长大后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回忆,也几乎没跟任何后来的朋友们提起,这样我就是一个心灵无虞幸福的人了。逃避面对伤口但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。写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在哭,似乎是一种刮骨疗毒。只是我现在明白这些毒不是我自己长出来的,不是我的错。

小学那位男生,我大学的暑假在老家曾偶遇过,他读初中后便因为沉迷游戏渐渐成绩很差,后来在小镇开了一家服装店,他完全没有了锐气和强势,变得很温和。我们东拉西扯地聊天,他说羡慕我可以出去读大学。我确信他早已不记得他曾经对我考第一名的冷嘲热讽。初中那位带头叫我“二尾子”的男同学,几年前,我就得知他有了一个女儿。我不知道作为球迷,他会带他的女儿看球、踢球吗?年近四十岁的他,还会记得自己少年时曾经做过的事吗?如果记得,他会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有同样的遭遇吗?